十三岁和七十三岁,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了整整一个甲子。正是豆蔻年华,你却用稚嫩的身躯挑起了生活的重担,身有残疾的爷爷奶奶的一餐一饭、一寒一暖,都是你用行动诠释的大善至孝。
5月,清晨,天微凉。
凤凰山上,薄雾弥漫,隐约能见一处破旧的土坯房。
“吱呀”……,木门突然开了,从屋内走出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。她抬头看了看天,自言自语道,“今天天气真好,爷爷奶奶又能好好晒晒太阳了。”说完,她从屋里搬出两把木椅,轻轻放在门的左右两边……
一个家庭,祖孙三人相依为命
凤凰镇离巫溪县城不到10公里,从镇上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而上,不出半小时就到了凤凰山上。13岁的小女孩向凤源,就住在山脚下的兴旺村。
凤源的父亲向和成,在她出生的几个月后,不幸在河北一家铁矿厂罹难。不满2岁时,狠心的妈妈又改嫁他人。从此,她再没有感受到父母的亲情和疼爱。
原本家里还有个年轻的叔叔,可自打1997年出门打工后便与家里失联,杳无音讯。
凤源的爷爷向家喜,今年73岁,年轻时身强体壮,是村里干活的能手。68岁的奶奶谭学东则不同,先天就是个哑巴,还患有严重的关节炎,每逢阴冷天气,腿脚就疼痛难受,几乎不能干重活。就这样,年迈的向家喜就成了惨遭变故后的家中唯一的依靠。
为了维持生活,让凤源不缺衣食,时年年过花甲的向家喜常将5亩山地刨得一毫不剩,每年能收获千余斤玉米和数千斤土豆、红薯,还养着三五头猪和几只羊。
为了多些收入,向家喜没少想办法。前些年村里实行订单农业,向家喜也跟着种辣椒、种南瓜,总能换些零用钱。空闲时,他在家手工编织撮箕,一挑(2只)能卖两块五,有时老伴帮忙还能编出3挑。情况好时一月还能卖出三五挑。
岁月飞逝,日渐衰老的向家喜撑家愈发显得有心无力。至今一家不得不还住着祖上留下的破旧的土坯房,家里的洗衣机等电器和家具还是凤源的父母结婚留下来的嫁妆,凤源的衣物多半是亲朋好友送来的,老两口自己却是多年没添新衣物……
幸运的是,当地政府及时给他们家送来了帮助。现在,向家喜和老伴每月有195元的低保,凤源每季度也有285元的救助金,最低生活有了保障。对此,向家喜感谢不已。
一次意外,她早早长大撑起家
春夏更替,岁月弹指。日子虽是清苦,但凤源却在老两口的庇护下,一天天慢慢长大,变得乖巧伶俐。
生活总会给人一些意想不到的波折。很快,凤源平静快乐的日子被打破了。
凤源10岁那年的秋天,门前的老柿树挂满了似灯笼一般的红柿子。看着凤源垂涎欲滴的眼神,年近七十的向家喜心疼不已,愧疚平时没能给她买些好吃的。他决定爬上树去,给她摘下几个最大最甜的,让她好好尝尝。没料想,年迈的身躯却一不小心从几丈高的树丫摔了下来,导致右腿严重骨折。
站在树下的凤源一下被吓懵了,只知道使劲地哭喊。“那时候,我还不知道,爷爷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,家里的支柱没了。”凤源难过地说,要是自己懂事一些,就不会那么嘴馋,就不会让爷爷冒险。
考虑到动辄就是成千上万元的手术费用,向家喜咬牙拒绝了上医院治疗。他说,没事儿,过几天身体就会复原的。经过一个多月的硬撑苦熬,最终却是落下了终身残疾。
从向家喜卧病开始,凤源便跟在奶奶的身后忙前忙后:给爷爷擦脸、端饭、拿药……。向家喜感动之余,看着眼前幼小的孙女和多病的老伴,心乱如麻,焦急万分: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?
“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。”凤源那时尚小,却略略猜到了爷爷的心事。她拉着向家喜的手,用大人一般的口气安慰道,“爷爷,您好好养病,一定会好起来的。您别担心,我能帮家里做好多事了呢。”看着懂事的孙女,向家喜流泪了。
起初,看着家里实在忙不过来,有几次向家喜都拄着双拐,夹着一个小板凳,偷偷挪到门口的田垄里去干活。
看着爷爷蹲坐在地上双手撑地,喘着粗气拼命地挪动身体,凤源心碎了。她说,从那时起,就觉得要为家里做的更多,爷爷奶奶将自己养大不容易,现在到了自己好好照顾他们的时候了。
一张表格,她的时间去哪儿了
凤源就在附近的村小上5年级。为了做到上学和做家务两不误,凤源悄悄地自制了“时间表”,时间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。
早上6点17分:起床、做饭、喂鸡。
每天起床后,凤源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看天气。天气好,她就搬出两把旧木椅,放在大门两侧,这样爷爷奶奶就能晒晒太阳,好好歇息。梳头、叠被、扫地这些“小儿科”,凤源早已驾轻就熟。她还养了20只鸡,死了1只后还剩19只。吃罢面条或炒饭,她就去喂鸡,看着它们一个个“料足饭饱”后,这才背着书包去上学。
7点30分:上学、打扫卫生、读书。
凤源的班上只有7名同学,她在班上年龄最大,品学兼优。每次考试,她都是班上前两名。每天到校,她是最早的,到后便主动打扫清洁,然后开始预习功课,背诵课文。
下午3点:回家、给爷爷奶奶做饭、做作业。
下午放学了,凤源便赶着回家。因为爷爷奶奶还等着她做饭。以前,奶奶做饭她烧火,现在即使偶尔来客了,也是凤源下厨做菜。她的拿手菜是酸水土豆片。不过她觉得最好吃的却是清炒莴笋,这是几星期前她刚刚学会的。
耍完碗筷,接下来就是作业时间。凤源的“写字台”在厢房,也是母亲留下来的嫁妆。桌上摆设很简陋:一个茶杯,还有一面镜子碎后的一块玻璃。
晚上8点:给爷爷奶奶烧水洗脚、睡觉。
写完作业,再背着竹背篼去地里采些野草喂鸡,天就暗了。生火给爷爷奶奶烧水洗脚后,就到了她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了。
周六周日:洗衣、干农活。
周末,对普通人来说是休息日。但对凤源来说,就是“辛苦日”。一周的衣物必须洗,一周的农活必须干。现在爷爷不能种地了,凤源和奶奶只能把附近的一亩多地耕出来。平日拔草、施肥这些事,俩人基本没落下。遇到农忙,就去请亲戚和邻家的大叔大婶们帮帮忙。
一个梦想,要学医回报养育恩
去年年底,为了买学习用品,凤源破天荒和同学一道去了县城一次。向家喜说,这是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。除了偶尔去附近的小商店买点小东西,或者是替他们买点药,凤源没事儿一般都不会出门,生怕他们在家里有什么闪失。
凤源至今记得,八岁那年,有天夜里自己突然发高烧。焦急的爷爷顾不得找火把,背起她就摸黑朝村里赤脚医生家赶去。因为太心急,在爬一段上坡路时脚下一滑,狠狠地摔了一跤。爷爷膝盖摔破了,流了好多血。
明年,凤源就小学毕业了,要去山下的镇中学上初中。向家喜打算让老伴儿到山下带孙女上学。可凤源怎么也不同意,她担心爷爷一个人在家照顾不了自己。她说,为了她的成长,爷爷和奶奶付出了太多的辛劳。现在,她已经能照顾好自己。
认识凤源的人都对她竖起大拇指,夸她坚强乐观,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,她却不以为然。
“其实,我不是最困难的,还有人比我们更困难,也比我做的更好。”凤源常常这样说,她常把高尔基视为自己的人生榜样,因为他的童年也是不幸的,但他最后成了一名影响世界的大作家。
凤源也有梦想:长大后当一名医生。她说,现在没办法医治爷爷奶奶的病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忍受折磨。现在,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刻苦学习,争取考上大学,将来当一名好医生。也许那时候两位老人都已不在她的身边了,但她想医治其它更多的人来回报他们……
盛春,阳光特别的温暖明亮。凤凰山上,那些有名没名的鲜花,在阵阵清风的摇曳下,悄悄绽放出花蕾,愈发的娇艳美丽…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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